魏燃

你好呀 欢迎你

【楼诚】暗自喜欢你 - 番外 [明楼的场合]

七八岁的男孩子该是由什么组成的呢?

玩具、有些顽劣的性格、父母的关爱……一切天真有趣的东西,最起码我是这样想的。

因此我第一次看见那个孩子,心里更多的是惋惜。

他和见过的同龄男孩子完全不一样,不喜动,沉默寡言,怯生生的模样——说实话我不喜欢这样的孩子。

小时候家父家母对我管教甚严,去世之后家姐也不甘示弱,更是对我严加管教,我心里的小叛逆藏的完美,但终究是存在的。家境要求我不可以轻易喜形于色,性子也在日积月累中沉稳下来。如今虽是差六七年而立,但是终究羡慕和喜欢活泼开朗的孩子。

“桂姨,这就是揽枝吧?”家姐从楼上下来,一眼便看见躲在桂姨身后的男孩。

揽枝——这是想攀上谁家的高枝?

我自小就不是很喜欢桂姨。她占尽了被人诟病的市井女人的所有毛病——市侩谄媚,嚼舌根,爱占便宜。小时候听着她操着流利的上海话在胡同口和一群大妈夸耀着她在明家做工多么多么好,颐指气使的模样让我很难忘记。

我看着她身后的孩子,有些病恹恹的样子,但是难掩眉目清秀,心里腹诽着不知道这女人之后会将他卖给谁。

“大小姐……”她微微弓着腰,拉扯着男孩给姐姐鞠躬,“揽枝,快给大小姐行礼。”

“大,大小姐,您好。”男孩的声音脆生生的,不是很大,倒是和他整个人相配。

“这孩子的眼睛可真好看。”姐姐走过去,伸出手摸了摸揽枝的脸颊,“有神的很。”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

明台的尚小,还是婴儿的他眼睛是黑黑亮亮的,纯粹的像是最天然的黑曜石。揽枝的岁数比他大了七八岁,姐姐说是有神,但是我却有些心惊,这样大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表面光鲜其下却不知掩了多少疮痍。那是暴风骤雨之前的虚假平静,是即将坠入万丈深渊前即将泯灭的希望。

“揽枝是吗?”我放下手里的报纸,向着他们走过去,“怎么那么瘦啊,有没有好好吃饭?”

桂姨的表情有一瞬的凝滞,随后便笑呵呵的说:“大过年的肯定要吃些好的。只是揽枝自小肠胃就不太好,无福消受。”

我不理她,拉过他的手,“来哥哥这里。”

我握住他的手腕,比想象中的还要纤细。他没有准备,一个踉跄,我弯下身子将他抱在怀里。

“呦,真轻。”

他身上是清爽的硫磺皂的味道。倒是和人相配,清新清爽的像是一张没有被染指的白纸。他被我高高抱起,不自觉伸出手环住我的脖子。

“揽枝,下来!这样成何体统——”

伴着桂姨的呵斥,我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孩子猛地一颤,并且喉咙发出不易察觉的低吟,像是被丢弃的小狗。

“不打紧,你和大姐去忙吧。我带揽枝玩一玩。”我放话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和大姐一起向厨房走去。

倒是怀里这一只,还将头狠狠的埋在我的颈间,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揽枝?”我坐回沙发看着他的模样,像极了刚刚离开妈妈被高高抱起的小奶猫,伸出指甲深深嵌入布料里,怎么都不放松。

我又叫了几声,他才将头抬了起来,眼眶发红的看着我。

“大,大少爷,您——”我伸出食指抵住他的唇,摇了摇头道:“叫我哥哥就好了。”

我仿佛看见他眼底被点燃的光亮,但是转瞬而过——“可是,这样娘会骂我的。”他低下头有些委屈和惋惜的嘟起嘴。

“那这样吧。你阿娘不在的时候叫我哥哥,她在的话你就叫我大少爷。”

他似乎忘记自己还在我怀里,且手臂仍攀着我的脖颈,一个抬头正好磕在我下巴上。

“哎呦——”

我伸手去揉我的下巴,怀里的小家伙却忽然跳了下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着磕了好几个头,嘴里一直在重复着对不起大少爷。

我心里一阵没有来得怒火,直接抓着他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揽枝,我方才和你怎么说的?”我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才惊觉自己一时间忘记控制力道,赶忙松了手。

回想起来刚才我是有些失控的,他又是那样纤细,不知道留下印子没有。

“揽枝,让我看看有没有青掉。”我掐着他的腰将他抱回腿上,伸手要将他的袖子撸起来。

“不要!”他忽然之间像是被碰了逆鳞一般,胡乱摆动着手阻止我的动作,几乎是尖叫着喊出这两个字。

我挑眉看着他,伸出另一只手将他乱动的手按住,“乖乖坐好才是好孩子。等我看完了我带你去买糖吃好不好?”

“哥哥我不疼,没有留下印子的。”他一时间发现挣脱不了,便软了声音向我撒娇,“哥哥,哥哥……”

这小子倒是会软硬兼施。

我不理他,径直撸起他的衣服袖子。

“……”

上一次我产生杀念的时候,是得知我的导师策划了谋杀我父母一事的时候。

他来参加葬礼的时候,身后的一排下人带着扎的精美的花圈,他本人手里捧着两束白色雏菊,跪在我父母的坟前承诺好好照顾我的姐弟。之后我得知父母的死由他精心策划时,一度以为是情报出了差错,直到所有的细节都吻合才愿意相信。

后来姐姐告诉我,那是她那么多年来第一次从我身上感觉到慑人的杀意。那感觉像是一把尘封了数年的匕首,淬了毒的锋刃闪着凛冽的银光,只需一眼,一眼便可让人觉得自己早已死于其下。

而现下,我可以真真感到自己压抑不住的杀意正在向外蔓延着。

我常被周围的人说是如高岭之花一般,除了家人的事让我情绪有所波动之外,外人的事情我俱以明家教我的礼节疏远礼貌而待。或残忍或愉快或有利可图或百害无一利,我都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笑看参与者们彼此纠缠撕扯。

我不知道是不是从这时候开始——他那双圆圆的大眼睛,因为恐惧而发红的,此时此刻倒映的只有我一个人,我甚至可以看清他澄澈的黑色瞳孔里我愤怒惊异的表情——我想要干预这个男孩的人生。

“哥哥,您不要告诉别人可以吗?”他抓住我的袖口小声说。

我极力压制着内心深处涌出的暴虐和怒气,呼吸不禁有些粗重。过了一会才轻声问他为什么。

“这,这些都是我自己摔得……你告诉了别人,我怕别人笑话我是笨蛋,走路都走不好。”

我看着他手臂上小小的圆形烫伤和细窄的红痕,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是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他将袖子放下去,小手握紧了我的衣角,一双大眼睛充满了恳求——我怎么能,怎么舍得拒绝他——拒绝这样一双明亮纯澈的眼睛。

“那这是我和你之间的小秘密。”

他伸出右手的小拇指,“那我们拉勾!”

我失笑,出小拇指勾上他的,跟着他的语速念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结束后我看着他长舒了一口气,但随后又看向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哥哥,你刚才说给我买糖吃。还算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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